”
杨凌哈哈大笑，说道：“当得，当得，君有才而不能尽其才，非君之过。这平蛮八策当然不适用于蜀地所有民族，不过都掌蛮一来最是野
难驯，历百年而丝毫不曾归化，时常骚扰地方，叛
造反。再则都掌蛮居处不过数县，举族不过三两万
，少地微，要用此策易如反掌，相信蜀王府就可以解决此事。此族虽小，生起事来却要调动数十万大军，耗费钱粮无数，相信朝廷也愿意接纳这个方法，一劳永逸。”
鄢县令心中欢喜，可是他眼光一闪，瞧见在场官员面色不愉，瞧向他的眼神都复杂莫测。不由心中一沉。
蜀王在蜀地官员中威望崇高，这今
这些话等于是当面指责蜀王施政不当，连带着把各级官员为保自己任内平安无事，以增个政绩，坐视矛盾产生、激化，推诿搪塞的事都抖露了出来，这缸酱汤浑水没去搅也就算了，今自己搅和开来，今后的宦途……
封参政清咳两声，说道：“大，这平蛮八策其实是平蛮之后的伏蛮八策，可以容后再议，现在最难的是：世子怎么救出，叛如何平息，成化年间朝廷可是动用了二十多万大军，围山四年，都没有奈何得了他们呀。”杨凌眉尖一挑，昂然道：“事在为，总有办法可想的。不要总是昔年昔年的，先给自己心中定下一个不可逾越的目标，那还怎么可能越得过去呢，永乐皇帝五征塞北，打得鞑靼望风而逃。‘土木堡’之变后，朝中百官连京城也不许皇上出了，结果怎么样，皇上亲征大同，结盟朵颜三卫，打得伯颜、火筛丢盔却甲。本倭寇袭扰海疆百余年，如今还不是弹指间灰飞烟灭，天堑固然难以逾越，可是本官就不相信，这道坎儿就迈不出去了。”
他指手一挥，遥指帐外道：“七万大军，扎营连绵二十里，每挑筐担土，这峡谷也能填平了，这险峰也能再堆出一座来，我就不信拿这帮蛮就毫无办法了。”
了解了此次事件的详
，和当地百姓由来已久的矛盾，杨凌
觉此次剿匪平叛固然困难重重，要化解这矛盾的源
才更加困难。鄢高才的主意可能会上一时，但是哪怕在自己任内上十年，却能保得以后千百年平安，这才是为官为民之道。
他心中暗暗有了计较，暂把这计划搁下，正想就招抚都掌蛮可以让步的条件与众官员详细磋商一番，门外一个侍卫匆匆来报：“钦差大，九丝城阿大酋长遣使来见！杨凌大为意外，盼了这么久，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选的倒合适，他连忙端正身姿，说道：“传他晋见！！”
杨凌瞥见鄢县令还穿着一身白衣，便道：“鄢大，先换上官袍，一旁坐下。”
“是！”鄢高才答应一声，匆匆穿好官袍，回门
坐下，旁边的官儿悄然往里边挪了挪椅子，动作虽微不可察，鄢高才却感觉得到，心中不觉一阵悲凉：“地方不靖，上官只知压我罚我，我想有番作为，上官又要阻我拦我，我这窝囊官儿只说了几句心里话，便叫你们如此嫌弃么？”
不一会儿，帅帐门腾腾腾走进两条汉子，这两身材倒并不显得如何魁梧，只是穿着臃肿，身上挂满了零零碎碎，发凌中却又梳着几条小辫，一张古铜色的脸庞，尤其显眼的是他们颈上戴着的粗大的银项圈。此地产银丰富，他们颈上的银圈看起来怕不有七八斤重。
这两个是通汉语的，大摇大摆进了帅帐，神色狂妄，傲然四下一扫，
腰而立道：“蜀王没有来吗？”
“大胆！”两旁侍卫霍地按住刀柄，振然欲起。杨凌摆手一笑，说道：“王爷贵体隆重，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此地是本官作主，你们的土司有何话说，同本官讲！”
两个蛮哈哈大笑，其中一笑道：“王爷又如何，你们王爷的大儿子还不是乖乖来求我们，求我们回到村寨，并且给了一堆的保证？”
另一指着他道：“你就是那个杨砍，听说你要和我们都掌蛮勇士作战，就凭你，借你一对翅膀也飞不上我们的九丝城。”
他上下打量杨凌几眼，桀桀一笑道：“杨砍？你一刀砍得下我阿哈贝的吗？”
姓阿的？那应该是都掌蛮大领的族亲了。杨凌微微一笑，说道：“本官砍的，只用嘴，不动刀！”
他不等那阿哈贝询问，便厉声问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朝廷有恩抚之意，本官陈兵数万，迄今秋毫无犯，便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本官问你，世子如今可安好？阿大可愿降？
尔等袭杀数县，焚毁民居官宅无数，屠杀
百姓无数，可谓罪大恶极，若肯就此放下武器，
出世子，乖乖接受招抚，本官可以既往不咎，朝廷宽大之恩，莫过于此，你们不要不知自
，辜负朝廷一番美意！”
杨凌声色俱厉，两旁官员皆骇然屏息，不敢稍动。可那两个蛮却连眼皮也不眨，仍然大刺刺地看着他，满不在乎地道：“你们的大王子在我们手中，谅你们也不敢为难我们的族。杨砍，我们大王已经下了大王旨，我们世代居住于此，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你们的立刻退出叙州一带，从此不得
涉我们的一举一动，不得派遣官员，不得征收米粮，再拿出一万担粮食，五千耕牛，我们便放了你们的大王子。”
杨凌神色一冷，似笑非笑地道：“知道什么叫朝廷、什么叫国家，什么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吗，按照你的论调，普天下的部族和各府各道，都可以把他的世代居住之地划为己有，各族各部之内的百姓再依此类推，大而划小，占地自治了，看似理直气壮，实则荒谬绝伦！”
阿哈贝脸色一狞，封参政连忙劝道：“钦差大，蛮不识规矩，需索无度，可以慢慢计议，慢慢计议。阿大酋长既派来，还是有议和诚意的，可以……”
“封大，下官以为，这是对叛之部的招抚，而不是两国之间议和，措辞当谨慎，这个根本不能让步！”鄢大神儿说着话，昂然站了起来。
他冷眼旁观，已看出叙州事了，他的前途也就算完了，这些只知欺弱悦强、
饰太平的官儿们，是绝不会容他这个出奇冒泡、不懂“规矩”的小小七品县令安逸下去的。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旦豁出去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窝囊了几年了，今天痛痛快快地拼他一下，也算出了心这恶气，没准儿得到钦差赏识，能把他带出这个永远没有出之的泥河潭也说不定。
所以封参政话音刚落，这个一向谨小慎微，胆怯软弱的七品县令立即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跳了起来。兔子急了还咬呢，何况他是进士，况且鄢高才并非全为个前程打算，他在此地久，知就算今真的委曲求全招抚了都掌蛮，他们的气焰也必然更加嚣张，从此横行不法，俨然得了朝廷的特赦令，将来必引起更大的骚。唯有狠狠地打他一下，打疼了他，他才会服服贴贴。
可是蜀王世子在他们手中，这就是朝廷一面最大的软肋，世子远在山密林之中，怎么可能救得出来，投鼠忌器之下，难道要一味任其勒索，鄢县令公私两便，权衡再三，终于横下心来，此时的他神气度与方才的模样截然不同。他大步走到那两个比他强壮威武得多的蛮面前，凛然斥道：“你们扣押世子，以为质，已是大罪！烧杀抢掠，袭扰诸县，更是恶极！黄伞蟒衣，僭号称王，此为大逆！意欲分疆，裂土自据，当诛九族！如此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反贼，还不早早束手就缚，向朝廷请降请恕，居然还敢讨价还价？”
知州冯见春一听就急了，阿大酋长着蟒袍官衣，出行顶黄罗伞盖，仿照大明天子，僭越之举形同篡逆。要知道天下间占山为王的强盗土匪不可计数，朝廷治下也不可能清理得净净，可是阿大黄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