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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缭绕的室内，别说看清全貌，铁板李连成汝玉都找不到了。刚想问声，就听几声清脆的铿声，像是烟枪敲击桌面的声音。
略微带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齐了？”
微风徐起，烟雾缓缓散开。
视野终于清晰。
十五
坐在下边，加上铁板李，一共十六个，都是盛京有点名声的说书。不久前，他们才一起喝过酒。
那十五旁边，还有一张空椅，显然是留给铁板李坐的。
“拄着
嘛？李老儿坐吧。”低沉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铁板李扭
看去，就见一张晃晃悠悠的藤椅。成汝玉站在藤椅后边，面色肃穆，恭敬地看着藤椅。
藤椅里那布衣布鞋，指间捏着略旧的烟枪，看样子像个凡，而他确实也是个凡——顾鼎臣
圣贤儒门执法堂主顾鼎臣，坤舆界有史以来权位最高的凡。如果他活得够久，甚至可以成为圣贤儒门门主。
顾鼎臣掀起眼皮，觑了铁板李一眼，又觑向空椅。
铁板李压下心里的异样，乖乖走到空椅，端正地坐下。
顾鼎臣伸了个懒腰，身体往前一挺，双脚踏在地面，藤椅的中心向前。他微微弓着腰，以一种侵略
的姿势向前倾斜。瞳孔从下往上看，扫过十六个说书的脸。
铁板李顿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压迫感，心脏好似被紧紧掐住。
旁边的十五个说书，全都脸色发白。
明明不过是凡......
铁板李握紧拳，语气不由得不忿，“我等可是犯了什么事
，竟然要顾堂主亲自审问？”
顾鼎臣嘴角一咧，笑了。
“审问说不上，不过是找你们来聊聊。”
铁板李板起脸，太过用力以至于牙齿有些发酸，“聊什么？”
“诸位都是盛京的名嘴，享誉多年，应当清楚你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少听，有多少信，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会有多大的影响力。”
十五个说书你看我我看你，眉都紧紧拧在一起。
“那又如何？”铁板李哼了一声，“难不成顾堂主想堵住我们的嘴？近
其他说书表现异样，难不成他们都受了堂主的招待？”
顾鼎臣没有回应，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铁板李。
那道从下
来的视线，好似来自蓄势待发的野兽，随时可能俯冲过来。
铁板李皮发麻，本不想示弱，然而威慑感越来越强，更别说其他说书看向他的眼，仿佛他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双重震慑几乎达到他难以忍受的程度。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
“顾......顾堂主？”
顾鼎臣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却还是没开
。
半盏茶过去，铁板李嘴
嗫嚅，“失言”二字就要出，顾鼎臣突然笑了一下。明明是笑声，铁板李却感觉那只野兽已经冲上来，咬住自己的脖颈。
顾鼎臣捏着烟枪，悠悠嘬了一。
“说书讲究热点，眼下最大的热点是天曜大战的一
战。追上这个热点，完全嚼碎吞下，才能吃到最大的红利。这个道理我也懂。不过......”
他磕了磕烟枪，“热点是一时的，说书的事业可是一辈子的，其中的道理，诸位懂？”他又抬眼看过来。
铁板李想转看其他说书的反应，理智又叫停这个动作。旁边僵硬的躯体表明其他说书也忍住转的冲动。
室内静下来。
气氛逐渐焦灼，仿佛一张拉满的弓弦，还在继续拉紧，扭曲到极致的弧度、细如发丝的弓弦......
砰——
随着烟枪敲击桌沿的声音，骤然扯断。
椅子掠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好几个说书吓得起身，殷切地看向铁板李，期待他出说话。
铁板李无奈，只能硬着皮出声，“顾堂主是在威胁我们？”
顾鼎臣还是笑。
身后的成汝玉开了，“阁下慎言！请勿恶意揣测顾堂主的意思。根据坤舆律例，话本小说有创作自由，却有底线在那儿。不可恶意抹黑他，不可诽谤中伤他，依照真实故事改编的小说话本，应当寻求本的意愿，不然则是泄露隐私罪。”
听到这话，铁板李浑身冒冷汗，其他说书也是如此。
有关说书的律例，他们自然清楚，踏进说书门槛的第一，师傅教授的第一件事便是背熟律例，然而背熟是背熟，照不照做又是另一回事。准确来说，没有一个说书完全遵守律例。
除了那些真正的红线，例如赞叹上古时代的修士自由主义、宣扬背叛坤舆界的言论、抹黑天魔大战、恶意辱骂七权等涉及政/治敏感的内容。其余私范围的故事话本，例如当年大衍宗
修和几个天之骄子的绯闻、万派招新期间万佛宗和光同无相魔门韩修离的暧昧等，哪怕涉及真实物，从来都是畅所欲言，根本没有执法堂管过说书！
成汝玉打了个响指，每个说书怀里都被塞进一沓文件，首页标题【罪状】，副标题是各个说书的名字。
铁板李翻开一看，
行几十年来，每场触犯律例的说书都被记录下来，事无巨细，甚至有些他自己都忘了的场次，也被执法堂清楚地记录在册。
大滴冷汗流下额。
其他说书也黑如锅底。
成汝玉道：“诸位的罪状已经
到你们手中，证据便是诸位的听客和大卖的留影球。至于惩罚，想必诸位不会想听。”
丢掉说书的工作就算了，罚款到
产，还要蹲个几十年。
事关说书的律例，他们都清清楚楚。
铁板李擦掉冷汗，心里一团
麻。
早知圣贤儒门的执法堂主管尘世事务，没想到扎根到这个程度。
坤舆界的说书行业兴盛万年，哪怕相关律例发表，也从未动摇过，大门大派的执法堂压根就没追查过。说书行业以为七权不管，原来不是不管，而是不想管。
想管了，随时都能下手，好比现在一根大
迎打来。
所有的把柄，都紧紧攥在执法堂手里。该用的时候，它自然
椅子嘎吱作响，说书都垂下脑袋。
成汝玉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说道：“堂主的话，诸位现在懂了？”
一个个安静地点。
顾鼎臣笑了几声，语气放轻了些，”正值关键时期，诸位不要光盯着眼前的蝇小利，也得为整个坤舆界想想，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们比我清楚。”
铁板李心道：顾堂主真是鬼得很，不点明该说的不该说的，让他们去猜，他们说错了，圣贤儒门也不担责。
“稳定坤舆界的局势，有诸位的功劳。从现在开始到天曜大战结束，诸位每开一场戏，不仅能收到酒楼老板的薪酬，圣贤儒门再给诸位加一份辛劳费。”
铁板李直想发笑，说得这么好听，另一方面不就是说他们开的每一场戏，圣贤儒门都了如指掌。这么下去，该说些什么，他们不得掂量掂量。
打一棍子，给个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