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三，邵树德离开了北京，一路西行，经河东返回洛阳。01bz.cc
第03章 追忆
邵树德前往河东的路线大体是经易州、定州，然后过飞狐陉，进
河东地界。
五月二十七
，圣驾抵达代州，顺道祭奠义兄李克用，收一波河东军心。
正常的祭品之外，还把刘仁恭的几个儿子也抓来了。
仁恭曾是李克用任命的营平镇使，非常受信任，但他背叛了李克用，让他耿耿于怀。
其实吧，真不是什么大事，可谁让刘仁恭倒霉呢？
高家兄弟也背叛了，邵树德会拿他来祭奠李克用吗？显然不可能的。
可刘仁恭在契丹败亡之前仍然讨价还价，自有取死之道，那就怨不得别
了。
当天，刘仁恭一家十余男丁被斩于李克用墓前，献首以告。
观礼的代州士民无不喟叹，今上与故晋王
义无双。更有那多愁善感的文，已经构思好了一出相
相杀的剧本，打算在酒楼茶肆广为传唱。
至于谁杀河东武最多这种小事，就没
究了。
离开代州之后，花了十天时间抵达了晋阳。
晋王府已被朝廷收回，改建为一处大型驿站，供来往公
的信使、将吏使用。
李克用的家，一部分住到了洛阳新赐的宅邸之中，一部分则住到了代州乡下——其实就是李落落一家。
邵树德住进了贺公雅的府邸。
这座宅子不归朝廷，是他私所有，内务府出钱维护。
曾经的书房之中，邵树德、赵玉相视一笑。
“一晃已过去三十年了啊。”邵树德坐在桌案之后，将赵玉抱在怀中，色间满是缅怀。
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
，理智告诉他可以随便享用，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残存的现代意识让他有些拉不下面子。
后面发生的事让他至今回味，或许到死的那一天，都值得追忆。
他紧紧抓住赵玉的手。
其实，那应该是一次强
。一回生，二回熟，后来在这条路上是一去不回
了。
“贺公雅可还有族？”邵树德问道。
“有的。”赵玉轻轻靠在他怀里，说道：“贺家虽然不是大族，但也是世代牙校出身，不但太原府有，辽州、沁州等地也有族。”
“既如此兴盛，便算了。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邵树德说道。
如果贺家败落了，子过得辛苦，邵树德打算赏他们一些财物，虽然贺公雅的直系早在三十年前就死光了，只留下
儿邵果儿一。
赵玉没有说话。她的手紧紧搂着邵树德的腰，双眼微闭。
邵树德轻轻抚着她的。
曾几何时的满青丝，陡生华发。
好多年前邵树德曾问赵玉恨不恨他，现在不会这么傻了。
一个已经过了四十岁还愿意为你诞下后裔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恨你？
一起抚育的二子一，将会延续他们的血脉。
赵玉突然叹息了一声。
邵树德似乎明白她的心意，也叹息一声。
天光渐暗，偌大的书房之中没有掌灯。
两静静坐在那里，渐渐被黑暗吞没。
不需要说什么话，有时无声胜有声。生纵有很多遗憾，但邵树德是幸运的，从百万武夫之中趁势而起，君临天下。赵玉也是幸运的，她得到了天子的宠，成为了他生拼图中的重要一块。
生至此，何须嗟叹。安安静静地走完，迎接最终的归宿，无论多么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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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都虞候司被改成了都指挥使衙门。
邵树德与陈诚二信步走了进去。
“昔年我自隰州将李侃接来，陈卿在做什么？”邵树德问道。
“还能做什么？天天被催债，东躲西藏。”陈诚笑道：“不光债主要找我，昭义武夫也拿刀威胁我，差点潜逃回乡。”
当年的煎熬，当年的苦难，陈诚已经可以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了。
毕竟，他已经是中书侍郎，权倾天下，历经三十年圣眷不衰。
天子是厚道，骤得美姬、财货，都会分赐臣下。这种赏赐的频率，远远超过前唐列圣，让不好意思。
他还重感，善待老臣，遇到这种天子，对功勋元老来说，那也是祖坟冒青烟。
数来数去，也就汉时刘邦有这么厚道了。
“窦瀚、曹翔、崔季康，接连三位大帅，或死或走，
成一团。”邵树德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都虞候司，失望地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有他熟悉的任何东西。
曾经的节度使衙、现在的州衙内倒还保留了原本的格局。
邵树德、陈诚二又来到此间。
“当年李国昌父子尚在忻州，窦驸马就吓得开挖堑壕，惹得河东军士轻视，后来更是吓得跑路。”邵树德说道：“昭义、忠武、河阳诸镇兵云集晋阳，曹大帅威风凛凛，可惜他根本控制不了这么多武夫，后为李克用埋伏，中流矢而死。崔季康一介文，死于军。”
邵树德一桩桩回忆当年的旧事。
“就是在这间衙厅，李侃令我诛杀不服管教的河东衙将。”邵树德笑道：“其实我当时真不太敢。手就那么点本钱，河东五万军士，一旦作起来，立成齑
。好在北方尚有强敌，晋阳又一年换了三位大帅，朝廷尚有余威，武夫们也担心被清算。最后稀里糊涂杀了贺公雅，震慑住了河东武夫。现在想想，李侃或许是对的，我当年还不成熟，私心也太重。”
陈诚听了也唏嘘不已。
三十年，真恍如隔世。如果当年河东衙将如张锴、郭昢、康传圭、朱玫、尹钊、张彦球等没有因之前几次作而被朝廷严厉申斥，心中畏惧，而是煽动手下作，要求杀圣平息军怨，李侃会怎么做？大概率会拿圣丢出来当替罪羊。
圣定然也会鼓噪作，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没敢保证。
说不定，圣直接反戈一击，投奔李克用去了。
想到此处，陈诚不由得哑然失笑。那样的话，如今这个天下，或许还是梁晋纷争，圣能得个刺史官位就不错了，大概率还得不到，因为并非李克用嫡系。
“历史的长河有很多分叉。”邵树德感慨道：“有的分叉是必然，水势涛涛，必然流向彼处。有时候则是偶然，几道分叉都有可能，但偏偏流进了那一道。往事不可追，还是走好当下的路吧。”
陈诚看着邵树德离去的身影，轻轻叹了
气。
前路漫漫，还能陪得陛下几时。最近十年，他一直在观察几位贤才，临走之前或可推荐一二。
秦王有武功，这是二代君王继位的必要条件，硬
要求，其实很合适。如果再有明事理的贤相帮着治理天下就妥了，无需多，二三十年足矣。
有这个过渡，第三代或仍然需要武功，但已经不用像秦王这么勇烈了。
第四代开始，即便儒雅之君，亦可坐稳龙庭。
上帝若有灵，当暂借老夫几年阳寿，奖掖后进，提拔贤才。若完成此事，死而无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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