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选可汗了？”释鲁直视辖底的眼睛，问道。
痕德堇可汗在听闻契丹西征大败之后，惊惧不已。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更是垮得厉害。每到冬
，就只能卧于榻上，天气暖和了才能外出走走。
原
可不像中原那么守规矩，一
病虎是别想统御群狼的。从去年冬天开始，遥辇可汗城中便有流言传出，八部要重选可汗——部落联盟的可汗，本来就是三年一任，以前还经常换，只不过最近数十年，默认可汗做到死罢了，即自动连任，直到他死去。
八部可汗，也没有明确说法一定得是遥辇氏的来当，只不过以前默认如此罢了。就像八部夷离堇，也没有明文规定只能是耶律氏的来当。
理论上，谁都可以当可汗，谁都可以当夷离堇。只不过过去一百多年，部落联盟这两个最重要的职务，大伙都遵从惯例，默认遥辇氏、耶律氏分掌，没提出质疑。
耶律释鲁怀疑，辖底得了失心疯，想要选举可汗。
“哼！想当可汗的不是我，怕是另有其吧？”耶律辖底将嘲讽开到最高一档，继续说道：“去岁阿保机伐渤海，虏获甚众，
称赞。不是很多吹嘘，只有阿保机适合统御八部，适合当可汗么？”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释鲁心中恍然，辖底素来不喜阿保机，这个流言估计让他心中激奋不已，忍了很久，今终于
发了出来。
阿保机曾与他说，契丹八部太松散，无法与夏抗争。他建议学习吐蕃，创立文字、制度，推广通行各个部落的法典，以翼、万户、千户、百户之类的军民两便的职务，收取部落大权，创设统一的军队。
部落用部落之法管制，汉、渤海用中原之法治理，这也是吐蕃在河陇、西域实践过的卓有成效的法子。
他们攻陷唐国的河西、陇右二镇，吸收汉官、汉将进
政权，组建各族军队，能征善战，一度打到西面很远的地方，向东也攻
长安，证明是有效的。
契丹只有学习吐蕃，才能在与夏的争斗中，保留一线翻盘的希望。
释鲁原则上同意阿保机的看法，同时也觉得这事非常棘手，因为涉及到汗位的归属。
在夏虎视眈眈的
况下，遽然对遥辇氏下手，容易让心散掉，风险太大。
阿保机也很无奈。
叔侄二商议一番后，觉得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阿保机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积攒声望，壮大迭剌部及兄弟友好部落的实力，让更多的支持他。
夏占据辽南之后，夯实根基的同时，不断北上，已占据辽阳、新城、抚顺等地，与渤海沆瀣一气，十分嚣张。
尤其是刘鄩兵进辽阳那一幕，极大震撼了契丹。数万骑，围着几千步兵束手无策，让家一路冲进辽阳城，简直耻大辱。如果能将这些消灭掉，确实可以极大提振阿保机的威望，比打渤海国还有用。
只可惜，夏似乎也意识到了辽南的危机，开始在辽泽边缘地带囤积物资、牛羊，修建城池，集结兵力。
大军压境的况下，内部还一团糟，释鲁的心已经
郁得难以复加。
第0章 分裂
山林泽之内，水鸟骤起，蹄声如雷。
几乎是在瞬间，数百强悍的骑兵就冲进了一处牧地，一时间箭矢横飞，刀枪鸣。
契丹其实早有准备。
没有是傻子，在近距离贴脸的况下，还懒懒散散不当回事，没有丝毫警戒。
于是，夏、契双方的骑兵在沼泽中的
燥空地上面对面厮杀了起来。
不过仅仅一个照面，定难军的骑士们就给了契丹一个小小的震撼。近战能力出众的他们放倒了太多契丹骑兵，而自己仅仅付出了数十落马的较小代价。
契丹领兵的渠帅也是懂打仗的，立刻收拢队形，往沼泽地、芦苇丛、小树林和山坡里钻，利用复杂的地形阻止定难军骑士的近战冲锋，然后牢牢控制着双方之间的距离，将战方式变成了骑弓互
。
这才是他们熟悉的打仗模式。
骑兵本来就该骑马箭，在中距离上毙杀敌，正面
搏实在太粗鲁了，不适合咱们原男儿——其实，契丹在征讨室韦、鞑靼等部落之时，经常扛着狼牙
、长枪冲锋敌，他们算是幽州关外这一片最会近战搏的部落了。
但今天显然遇到敌手了。
双方骑兵对冲之时，契丹一方的骑士简直就像被疾风吹倒的芦苇一样，倒伏了一地。出现这个结果，没有别的原因。骑兵对冲，不像步兵那样挤，阵型其实是很松散的。战术、阵型的作用是有，但远远没有步兵要求那么高，很多时候靠的是小组配合，个的作用被急剧放大，这时候凭的就是技艺。
你一天训练几个时辰？你的武器装备怎么样？你平时吃得起吗？你的力气大不大？你胯下的是战马还是随便拉来的马匹？等等……
细节决定成败，奥秘就在于此。
所以契丹果断放弃了搏，开始利用复杂地形与夏兵周旋。汉时晁错曾经提到过，匈
骑兵的优势在骑术和箭术，但定难军骑兵的最初来源就是河陇蕃，他们这一项并没有明显的短板，相反当了职业武夫后，吃住有保障，训练量也上去了，玩起弓箭来并不逊色。契丹这么做，只是规避了劣势，但他们所认为的优势却未必是优势。
于是乎，我们便看到了：战马在泽之间溅起大团水花，双方像捉迷藏一样时隐时现，冷不丁一支箭来，偷
般倒一，然后再打马狂奔，迂回到另一处对敌。
双方的伤亡都不小。
契丹在对了一阵后，心中大为胆寒，军士们的士气有些低落。眼看着已拖了很长一段时间，于是便缓缓撤退了。
定难军象征
追击了一下，便也撤回了。
带队的定难军都虞候符彦超对战斗的过程也不太满意。
他们是轻装骑兵，注重战场上的机动作战，但起伏的丘陵、密布的沼泽、茂密的树林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对过程中固然不落下风，甚至大有优势，但敌是什么成本，你的兵是什么成本？
还是得想想办法，
迫契丹和你面对面冲锋搏。
“撤吧！”他挥了挥手。
亲兵摇旗，散落四周的骑卒渐次汇拢，然后带上无主的战马，分批撤离了战场。
※※※※※※
耶律释鲁第一时间得知了夏兵来袭的消息。
他和辖底暂时放下分歧，带着数千骑匆忙来援，不料夏早已撤退。
耶律释鲁下马，仔细查看着战场。
地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奚尸体。死于刀剑的很多，被骑枪、短槊、铁锏、铁挝弄死的也不少。与之相比，死于弓箭的就要少很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