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除非朱全忠快败亡了。”
其实,对抗朝廷的又何止河北藩镇?艰难以来,与朝廷讨价还价,保持自身独立或半独立地位已经成了北方诸镇的本能。朝廷数次出兵征讨骄藩、逆藩,每次看到这些藩镇快被打死了,跟随朝廷一起出兵的其他藩镇就出工不出力,甚至直接反水到另一边,让平叛打成了夹生饭,甚至打不下去,朝廷捏着鼻子招安了事。
基本上来说,各藩镇同气连枝,互有默契,谁强就打谁。以前是朝廷最强,那就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朱全忠强的时候,进攻天平军、泰宁军,本来没有时溥什么事,
家就主动跳出来,救援此二镇。
李克用对河北有企图,幽州、成德、沧景等镇就联合起来,放下以前的恩怨,团结一致对付李克用。一百多年下来,这套合纵连横之术也已经成了本能。
魏博、宣武、淮南三镇,现在是把邵树德当朝廷来打,但朱瑄觉得,效果可能不如几十年前了。魏博的武
太桀骜了,节度使很难做。
二月初四傍晚,朱瑄带着两千骑抵达了濮州,刺史邵伦亲出城三里相迎。
一起
城之后,邵伦在永定驿置办了酒席,朱瑄欣然前往,席间自然是觥筹
错,歌舞不休了。
与朱瑄一同来的两千军士也有酒食慰劳,不过是在军营那边。
“明
我要检阅州兵,你好好准备。”永定驿内,朱瑄喝得微醺,笑道:“还有,把梁汉颙唤来鄄城,我要问问他到底几时动身。磨磨蹭蹭到现在还不走,莫非有企图。”
“有大帅虎威在,梁汉颙敢有何动作?”邵伦大笑,又劝了一杯。
朱瑄亦大笑,端起酒樽一饮而尽,道:“比不得当年了,唉,那会是真的拼。”
中和年间,魏博节度使韩简率兵渡过黄河,攻郓州。其时魏军
多势众,装备
良,天平军节度使曹存实依然不屑于死守城池,率军野战,结果兵败身死,郓州被围。
值此群龙无首的危急之时,朱瑄挺身而出,率众守城,魏军攻城半年不克,后解围而去,朱瑄由此声望大涨,当上了节度使。
那时的朱瑄,豪迈勇敢,与这会完全不可同
而语。
但朱瑄没有吸取曹存实的教训。后来与梁军厮杀,他同样不守城,屡屡率军出战,试图以弱胜强,野战
敌,而战果总是让他很失望。
敢于野战的勇气可嘉,但应该清醒认识到实力的差距。朱瑄后来认识到了,但主力部队已经被歼灭,只能徒唤奈何。
这次来濮州,难道老毛病又犯了?这些个不怕死的武
哟!
“大帅何自贬耶?”邵伦又给朱瑄倒了满满一杯,笑道:“而今全镇上下,可都指望大帅撑起郓州的一片天呢。请复饮一杯。”
“你啊!”朱瑄心
舒爽,笑道:“打仗没两把刷子,就会捡好听的说。若非全忠大窘,已无力东进,这濮州我还不放心
给你呢。”
邵伦
笑两声,道:“仆也没别的本事,就给大帅牵马执镫,心甘
愿。”
“好!”朱瑄一饮而尽,脸色酡红,道:“放心,大伙子孙后代的富贵,包在我身上。只要朱全忠顶住了,这天下就还是老样子,便是换了天子也一样。”
这虽是朱瑄的酒话,倒还真让他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历史上的五代王朝,天子也就是最大的军阀罢了,底下还一堆小军阀,都没有做到真正统一。即便是版图最大的后唐,皇帝实控的地盘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不是他们不想,事实上从后梁朱温开始,削藩就是皇帝的
等大事。
朱温杀那么多老将,并不是他发疯,更可能是他感到自己时
无多,身体不太好了,儿子又没甚本事,不得已而为之罢了。结果搞得内部离心离德,士气低落,军队战斗力直线下降,让死灰复燃的河东捡了便宜。
五代朝廷,每一代都在削藩,每一代都在想办法消磨军阀的割据基础,每一代都在试图改变丧
的
心,为此把自己玩死的皇帝不要太多,最后到了北宋,还最后削了一次兵权,最终成功。
朱瑄也看出李唐的天下不太行了,很可能要被邵树德取代。但他理想中的天下,便是邵氏称帝当天子圣
,但地方依然分封着诸多藩镇,大伙以土地传付子孙,继续快活下去。
不仅仅是朱瑄这么想,可能这才是武夫的主流思想。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狠
,在没有被杀怕之前,没
试图
出自己享有的权力。
他们追求的不仅仅是富贵,还有保障自己富贵的东西,比如武力。没有武力保障,富贵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说收回就收回,没有半点办法。
宾主尽欢的宴席散后,已经醉得不像样的朱瑄就在永定驿内歇息。
邵伦也有些晕晕乎乎,在亲兵的搀扶下离开。行至半路之时,他看到了同样出席了酒宴的贺瑰。
贺瑰眼清亮,似乎没多少醉意。他微不可觉地朝邵伦点了点
,便离开了。
邵伦会意,回到府中之后,立刻让
打了盆冷水,洗完脸之后,清醒多了。他找来心腹仆
,低声耳语几句,仆
很快便出了府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邵伦毫无睡意,静静等着。
丑时初刻,濮州北门缓缓打开,大群军士手持包了黑布的兵刃,悄悄进了城,直朝永定驿杀去。
百余年来各镇频繁上演,底层武夫们喜闻乐见的保留大戏,又在濮州拉开了帷幕。
第053章 变天
大军徐徐
城,足足五千
,一声不吭,杀气盈胸。
从安禄山叛
到现在,国朝已经发生了一百多次军
,可谓惊
。毫无疑问,濮州如今正在发生军
,参与者为天平军衙将贺瑰、濮州刺史邵伦所部。他们可能还勾结了外
,但夏兵并未直接参与,显然没想把事
弄得太难看。
不过,飞龙军将领薛离带了五千
离营,埋伏于几条主要道路旁边,以防万一,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五千天平军分成两部。一部三千
冲向军营,那里有朱瑄带来的两千骑兵。战马多寄放在城外的羊马墙内,两千骑卒晚上敞开了肚皮吃喝,一个个醉醺醺的,睡得跟死猪一样。贺瑰部三千
冲过去时,濮州兵千
已经抵达,总计四千
开了营门,直接涌了进去,大砍大杀。
另外一部两千
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永定驿前。
守在外面的朱瑄亲兵有些懵,但他们素养不错,第一时间退到了驿站内,利用围墙、房屋阻挡,同时把朱瑄摇醒,试图保护他冲出重围。
很快,濮州兵千余
也杀至,总计三千兵将驿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朱瑄丧心病狂,竟然与朱全忠修好。”
“忘了战死的弟兄了吗?杀了他!”
“终
修豪宅,收美姬,赏歌舞,春社的赏赐竟然还是以前那么点,杀了他!”
“这
已经没用了,换个
当节度使。”
“贺将军骁勇善战,居然被发配到濮州,有家难回,杀了朱瑄,拥贺将军
军府当留后,
有钱拿。”
军士们不断鼓噪,群
激昂。驿站大门很快被攻
,汹涌的
冲了进去,见
就砍,逢
就杀,亲兵、驿卒死了一地。
朱瑄在十余贴身亲随的保护下,甲都没披,赤脚冲进了冰冷的花园。
地上的泥土冰冷坚硬,碎石很扎脚,但朱瑄全然无感,他现在只想逃命。只要逃出永定驿,逃出濮州,就还有翻盘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