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莺莺这姑娘，其实挺傻的。『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又是一句陆时，叫得他呼吸不过来。
“她其实应该听她娘的，亲娘不会害自己的
儿，老夫
不同意，一定有她不同意的原因，你说对吗？”
“嗯。”
她抬起
，飞快地看他一眼后，扭望着窗外的夜色。
“我娘临走前对我说，咱们这一辈子图的，无非是个知冷知暖的，不一定要大富大贵。你病了，他给你端药，你冷了，他给你添衣，就已经很好。”
陆时看着她，喉滚动了几下。
师母他从未见过，只听先生浅聊过几句，没什么印象。
“我娘还说，看一个男，除了要看他的家世外，还要看他的品，品比家世重要，家世可以慢慢攒，慢慢挣，品一辈子变不了。”
她又把视线挪回来，落在他身上。
“我娘最后说，
这个东西短的很，三年五载就没了，最后过
子，终归是在柴米油盐上，哪怕你是个天仙，男也有厌倦的一天。真有那一天，孩子，你就把自己过好。”
“师母……是个通透的。”
“你二十岁到唐家，今年二十六了。”
她笑了一声，又不像是笑，似乎是感叹。
“六年的时间，陆时，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陆时摇摇，心说你再这么叫我，我非得崩溃了不成。
“手拿开。”
她突然岔开了话题，把他额的毛巾拿下来，起身把毛巾在冷水里打湿，又拧
了，再覆在他的额上。
她的指尖很凉，触碰到他皮肤上的时候，陆时感觉心里有东西一下子炸开了。
“我不大会做事，我病的时候，看到林壁是这么做的。”
她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又坐下去。
“时间太久了，有些事太细碎，我已经记不住了，我只说我看到的一件事，成吗？”
陆时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师妹……”
“你不许说话，只许听我说。『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一瞬间，她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咱们园子里的那幢戏楼，是你撺掇我爹爹建的吧？那样式也是你画的吧？”
嗡！
陆时的耳朵一下子听不见任何东西。
“师妹总扮男装不是个事儿，她将来是要嫁进高门的，一言一行都差错不得。”
“先生，咱们在园子里临水建个戏楼吧，回再养几个戏子在府里，师妹想看什么，就让他们演什么。”
“戏楼的样式我画好了，这事先生你不用
心，
给我就成。”
“不会耽误读书的，也就两三个月的事儿……”
第395章 天上
“你和爹说这话的时候，我其实就在屏风后面。你走后，爹问我什么想法？”
她脸上透着一点坏，“我说，银子不要给足，手也不要给足，我就同意建。”
陆时用力捶了一下床板，有点恼羞成怒。
“有一个，骗了褚师兄二百两，骗了唐师兄三百两，然后把自己存了好几年的银子都搭了进去，嗯，大概三十几两吧。”
她眼底有水光
漾。
“他还找了三胖帮忙，那个打铁铺的掌柜也被他请进了府，后院的七个书生，硬是被他
着出了力。
三个月的时间，他除了读书、喂马外，都在活。他话最少，活最多。夜里读完书，还不忘去那边溜达一圈。
戏楼落成那天，别都来了，唯独他没来，说是身子不大舒服。
我那天听完戏，走到他院门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进去，就在门，骂了一声‘傻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陆时没有听见。
他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三个月，把他累够呛。
“你知道，爹看了那戏楼后，与我说什么吗？”
她再一次拿走了他额上的毛巾，走到脸盆前用冷水浸湿。
陆时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浑身真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他说，山石这孩子堪以重任，于是，我大着胆子问。”
她转过身，倚着窗户，安静地看着他，“爹，你相得中他吗？”
像是一把匕首，忽然
进了陆时心，这是他最柔软、最没有防御能力的一处地方。
他感觉到痛，又觉得不是那么痛。
“你猜，我爹回了我一句什么话？”
陆时连气都不敢出了，就这么憋着，唯恐哪怕他轻轻的一个呼吸，惹得她不高兴了，她不肯说出先生的回复。
她走上前，第三次把毛巾覆盖在他额上，然后唇慢慢弯起，变成一个十分柔和的弧度。
“爹说：我儿相得中，我就相得中。”
陆时一动不动，像他的字一样——山石。
山石是寂静的，是沉默的，是冰冷的，可此刻他的心却是热的，而且跳得很快，几乎都要跳出胸腔了。
这一定是个梦吧。
他想。
为什么听上去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虚无缥缈。
良久，他张了张裂的唇，刚要说话，少如葱一样的手指覆盖了上来。
“陆时，我其实……”
她一双眸子像火一样灼烧着，“……没有吃过苦，我离了林壁连发都不会梳。
唐师兄没有夸大，这一路我们的骨都快被颠散架了，可我还让赶车的快一点，再快一点，我……我怕来晚了，让你一个难过。
你难过的事那么多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心想陪陪总是好的。娘刚走的那会，我简直要活不下去，是爹和林壁一直陪着我。
娘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爹说的，她说：这世上什么事都逃不过一个‘忘’字，好的、坏的都要忘了，才能往前走。”
陆时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得眼睛都酸了，流下泪来。
二十六年，他活了二十六年，到今天才恍然发现，那在他的生命中，原来充当了一个陪伴的角色。
哪怕这个角色她扮得不那么称职，他总还有个可以惦记的，所以她走了，他才会觉得天大地大，只剩下了他一个。
可现在，唐之未来了。
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就坐在他的面前。
陆时伸出手，捏住她落在他唇上的半截手指，“你……能陪我多久？”
她轻声道：“很久，很久。”
“你就不怕……”
“不怕。”
她莞尔一笑，笑得妖气十足。
“我又不是崔莺莺，我是唐之未，我娘一手养大的，我不会看错，你信吗，陆时？”
我信的，唐之未。
陆时忽然想到六年前，在静安寺，他趁夜摸到西园门，听到她和林壁说话，心中质问老天爷：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不仅有爹疼，还有娘？凭什么有在天上，有在
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