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合：“明月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老尼姑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再没见过比明月还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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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如第一次发自肺腑地笑了。
“唐老爷、唐太太没有从宗族里过继男孩，就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养着，去年还给她招了个上门
婿。”
招上门婿，就是舍不得儿嫁去婆家受苦。
确实命好。
“静尘知道吗？”
“知道，唐老爷特意遣来送了信。静尘嘴上不说，但我瞧得出来，她心里是高兴的。”
慧如叹了
气道：“静尘临终前，叮嘱我不必送信给明月，所以明月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过世了。”
“为什么不报丧？”晏三合问。
慧如：“进庵门，前尘往事不管；出庵门，佛门之事不问。静尘说，让那孩子好好过
子，比到她坟
磕多少个，烧多少纸都强。”
“明月过得这么好……”
晏三合沉吟片刻，道：“那就意味着静尘的心魔不是她。”
“的确不可能是她。”
慧如感叹道：“那孩子打小就乖，命又好，养到八岁，没让静尘
过半点心。”
晏三合：“那第三件事呢？”
慧如敛了眼里的光，认真回忆起来。
半盏茶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就在晏三合给自己倒第二盏茶的时候，慧如拧着眉，一脸为难道：
“晏姑娘，我竟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
“你与她在一个屋檐下十八年，抬不见低见。”
慧如无奈，“她就是本本分分，老老实实的一个，话不多，不生事，每天念经，睡觉，睡觉，念经，没什么特别的。”
“那她为什么死前要描眉画眼？”
既然说不出，晏三合不得不旧事重提，“你又为什么要把她的衣裳脱下来，把胭脂擦掉？”
慧如脸一白，陷
了长久的静默。『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晏三合一点也不急，慢悠悠地喝着茶。
水月庵就这么大，就这么些，每天一起吃饭，念经，做功课，整整十八年的朝夕相处，竟然没有几件事可说？
这不合常理！
就冲静尘死后，慧如的那些举动……两之间就一定有些什么。
“静尘在水月庵呆了十八年，水月庵就是她的家，你们就是她的家。”
晏三合冷冷道：“她的棺材合不上，时间一长，倒霉的是水月庵，还有水月庵里所有的。”
慧如老尼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开。
“晏姑娘，出家有出家落葬的规矩，事死如事生，她生前皈依佛门，死后怎可描眉画眼，穿衣打扮？这不合规矩。”
晏三合扫一眼她的表
。
“这个规矩谁定的？”
“没有定，是约定俗成。”
“你在撒谎！”
晏三合目光陡然一厉，“佛家不问因果，只论修行，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慧如被她问得一噎。
“修下辈子还做个整天吃斋念佛的尼姑吗？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晏三合终于忍不住拔高了音量，“就算修下辈子还当尼姑，可总也要先红尘，再佛门吧？”
慧如的脸，难看的像香炉里的香灰，泛着一点白，泛着一点灰，还泛着一点青。
“更何况佛门讲的是来去自由，出家的，可以还俗；还了俗的，还能再次遁空门。”
晏三合看着她，冷笑道：“怎么到静尘这里，连死后穿什么都没有自由了呢？”
慧如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
出来，她张了张嘴，喊了一声“晏姑娘”，还是什么都不说。
晏三合看着她，心里充满了疑惑。
谢道之、季陵川在官场上那样游刃有余的，一听说会倒霉，统统都把话说出来。
她一个出家，理应是慈悲心肠，普度众生，怎么话到这个份上，她竟然还不开？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慧如，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换个问题。”
晏三合声音一下子变得轻柔起来，“你为什么会出家做尼姑？”
慧如没有想到，晏三合会突然问起她的事来，没有掩饰住，脸上的一下子变得很防备。
晏三合看得十分的清楚。
“你比她早佛门三年，那就是二十四岁遁空门。二十四岁，已经嫁作
，运气好的话，应该能做孩子的母亲。”
“晏姑娘。”
慧如蓦然一声怒喝，“你不要瞎猜。”
“你说你是苦命，可见你拥有的一切都灰飞烟灭。”
晏三合却不得不继续瞎猜下去，“你的家，你的男，你的孩子统统没有了，怎么会没有的？”
慧如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眼底一下子蓄满了泪。
“你说一道庵门，隔着尘世，隔着佛门，你却还因为我提起你在尘世间的事激动，愤怒，流泪……”
晏三合声调陡然一转。
“你修行二十一年，修的是什么？”
第224章 嫉妒
佛堂里，观音菩萨含笑俯看着这一幕。
慧如剧烈的喘着气，目光死死的盯着晏三合，嘴唇颤抖着，双目隐忍的通红。
而晏三合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落在她的手上。
这是怎样的一双手？
哪怕如今做了庵主，身旁有小尼姑照料，这依旧是一双粗糙的，指关节异常宽大的手。
有这样一双手的，只怕从小过得很苦。
晏三合
着自己狠狠心，说出了一句绝杀的话：“慧如，菩萨在看着你呢！”
这话，将慧如最后的一点挣扎击得
碎。
她垂下了眼，哑着声道：“其实，我是嫉妒她。”
饶是晏三合再聪明，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原因。
出家五毒：贪、嗔、痴、慢、疑。
嫉妒属于嗔的一种，并不难戒，而慧如身为水月庵的庵主，这么多年的修行，竟然戒不掉一个嗔字……
“你嫉妒她什么？”
晏三合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
“没关系，这里只有我和你，还有菩萨，菩萨肚大，能容天下，她一定不会怪罪于你的。”
慧如抬，默默地看着晏三合，心中恍然。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憋在心里十八年的恶，最后竟然要对一个年轻的姑娘坦露。
“菩萨其实知道我心事。”
她哽咽道：“这十八年来，没有哪个晚上，我不在菩萨面前忏悔我心里的恶。没有用，我还是嫉妒她，一直嫉妒着。”
“你嫉妒她什么呢？”晏三合又问了一遍。
“晏姑娘，你相信缘吗？”
“信！”
慧如看着面前的少，她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坚定，让莫名信任。
于是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