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曾是隋朝河北道治所所在，也是杨广东征高丽的粮
聚集地，城墙高耸，城内屋舍俨然，即使在晚上，大街上的商旅行
也很多，客栈里住满了。忠恕匆匆抹了把脸，到大堂叫了份北方的面条吃起来，大堂里食客很多，南来北往的都有，
着各种
音，或谈笑或行酒，声喧闹。忠恕吃着饭，突然有“明天集市”四字传
耳中，话音很低，竟然是用突厥话说的，话音来自东侧角落的桌子，忠恕侧
一瞧，见那桌旁坐了两个，手里捧着骨，嘴上油晃晃的，两个与他们衣着相似的正起身向外走去。
忠恕进来时就留意到这四，他们一边大啃骨，一边窃窃私语，可能是因为厅堂里多嘈杂，坐在对面说话也听不真切，所以稍稍提高了音调，恰巧被他听见。忠恕见他们都穿着北方汉的长袍，长相也似汉，但发髻看着不顺当，像是过去一直披散开的，现在束起扎在上，向外的两个走了出去，剩下的二忙着啃骨，不再说话，看他们那个专注劲，好像从没吃过猪
，四腰间都挂着汉式佩刀，刀鞘崭新，显然是刚买的，加上刚才的突厥话，忠恕认定他们是突厥。他心里疑惑，这些突厥乔装打扮来涿州做什么？难道是想袭城？颉利可汗刚刚退走，两国虽然签约，但突厥反复无常，杀个回马枪再搞一次偷袭也有可能。
吃完了面，忠恕故意迟延一会，想听听那二再说些什么，哪知二不断要菜，一味吃喝，顾不上说话，忠恕无奈，磨蹭半天，只得起身回客房，心道自己有急务在身，明天把
况告知官府，让官军查办比较好。哪知他刚起身，那二也站起身跟了过来，忠恕一怔：难道他们发现自己有些不对？他一边走一边留意后面，只要稍有异常，就立刻出手制作他们，正在他思忖之时，那二在隔壁门前停下了，为首那掏钥匙开门，原来他们住在隔壁。忠恕进了屋，关上门，也不点灯，在黑暗中盘坐床上，凝视谛听隔壁的动静。那二关上门后就再也没有声息，看他们的身形步态，都是练过功夫的，估计也没点灯，与他一样坐在黑暗中调息。忠恕联想到周典一被害的事，突厥在袭城前，往往派潜打探，甚至预先清除城中首脑，制造混
，难道这些就是突厥派出的杀手？除了这四，还有其他吗？忠恕心想明天最好把事搞清楚再告知官府。
次
直到天光大亮，还没听到那二出房的声音，忠恕不能一直守在屋内，就出去退了客房，先把马拴在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坐在客栈对面的小铺里吃饭，留意看着这边的动静。一直到街上出现
那两个才露面，二出了店门，先向西面瞧瞧，然后向东面走去，忠恕注意到他们今天没带佩刀。河西走廊上的居民凶悍好武，男子都随身佩挂腰刀，但携带兵器在河北地面上非常显眼，涿州城里佩着刀剑的不是官军就是当地府兵，这两昨天晚上挂着长长的佩刀，估计也意识到那样太引注目，今天摘了下来，风土如此生疏，可能他们也是昨天刚到。
东面声嘈杂，好像有个集市，忠恕跟着二转过一条街道，就来到了一个热闹的市集，这里街道不宽，两边都是商铺，更有商贩在街道中间摆着商摊，们比肩接踵，行走不易，忠恕怕把二跟丢了，就拉低帽子，靠得近一些。那两个步伐很慢，在群中不断伸脖子向前察看，竟然也是在跟踪别，忠恕往前探看，街道太多，没发现他们跟踪的对象。
转着转着就来到了涿州最热闹的地方，这个街道叫至尊街，路很宽，两边房舍整齐划一，店面明亮开阔。此地之所以叫至尊街，是因为隋炀帝杨广北巡时曾经住在这里。大业初年杨广北巡原，带了十几万从胜州出塞，一路向东，最后回到涿州境，涿州当地的官员知道杨广好大喜功，
讲排场，为了迎合他，就将城池中心地带全部拆空，仿着长安城朱雀大道建设了一条街道，起名至尊街，杨广后来三次东征高丽，有两次就在这里停驻。
至尊街街面宽阔，自然不像前面那样拥挤，那两个分散开来，一个在街道左面，一个在右面，走一走，就在店面前停一停，装作看东西。到了这里，忠恕终于发现了他们跟踪的对象，只见前面一百步外，有三个在逛街，为首的是个年青
子，身穿天蓝色长袍，长发束着垂在脑后，颀长的身材，白玉也似的脸庞，身边两好像是她的随从，一个穿着黑衣，眼睛像鹰一般锐利，另一个穿着淡黄色的长袍，三十来岁，白净面皮，微微显胖，脸上堆满笑意。这三虽然衣着朴素，打扮与当地差不多，但忠恕判断他们非常有来，既像是官宦，又像是当地的豪强，反正身份不同一般。那个姑娘显然是三中的首脑，她走得很慢，眼睛四处张望，不时拿起商摊上的物件看一看，玩一玩，仿佛对街旁的每件东西都感兴趣。只要她一停下，那白脸随从就笑着上前，一边说话一边比划手势，看样子是在为她做介绍，那黑衣随从则背对她们，眼睛四扫着警戒。由于离得远，忠恕听不清她们说些什么，从步态看，那黑衣有一身不错的武功，那个笑嘻嘻的白脸武功更高，为首的姑娘则看不出来。
那两个突厥还跟在后面，忠恕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跟踪这三，他就想靠得近一些，尽快搞清这三的身份，找个机会提醒他们一下，然后自己就赶往幽州。他向旁边的商贩买了条北方常用的褡裢，买了几个馒塞进去，搭在肩上，慢慢靠近那三。这时，那姑娘在一个卖小孩玩具的商摊前停了下来，拿起一只布老虎，饶有兴趣地端详着，忠恕听见她问道：“这个好有趣，是猫吗？”声音清脆，好听至极，那白脸随从笑道：“像猫，比猫大，也比猫威风多了。”那姑娘呵呵笑了起来：“知道了，是老虎，呵呵。”她用雪白的手抚摸着布老虎的，问：“这个是吉祥物还是小孩子的玩具？”那白脸随从笑着用双手比了个挤的动作，那姑娘眼睛一亮，持着布老虎的两端轻轻一挤，立刻发出一声哨响，她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铃，忠恕的心怦然一动。
那白脸随从掏钱买了一只布老虎，持在手里继续前行，向前走了几步，那姑娘又在一个捏面的摊子前停下脚步，面师傅双手灵巧地用白面捏出一个个小面，然后用彩笔勾画出眼睛鼻子，那姑娘歪着看了一会，笑着拿起一个面，举到那黑衣随从面前，道：“次连，多像你的鼻子！”忠恕心中一动：次连？突厥称呼黑马为次连，夜晚也叫次连，难道…？那叫次连的随从扫了一眼面，挤出一抹笑来，然后就转过继续警戒。那子笑道：“次连觉得不像他。”那白脸随从道：“乌兰，面太白，不若次连黑得漂亮。”那姑娘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她叫乌兰，那白脸随从又买了个面持在手里，三继续向前，乌兰好像对什么都觉得新鲜，刚走几步，又停在一个蒸馒的商铺前，看了许久，右手食指按了按新蒸出来的馒，好像很是新。
面和布老虎都是北方常见的玩具，馒更是天天离不开的食物，这个姑娘显然不是北方，听音也不像来自南方，联想到那随从叫“次连”，还有暗处跟踪的突厥，忠恕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难道她们也来自突厥？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等到乌兰举起一个馒，笑着对那白脸随从说：“这东西与你有点像啊，达忽尔。”达忽尔在突厥话中是白天的意思，忠恕再无怀疑：这三也来自突厥！这么多突厥潜进涿州
什么？后面跟踪的两显然对乌兰一行怀有敌意，难道他们要在涿州动手？忠恕放下离开的念，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那跟踪的两个还远远地跟在后面，忠恕慢慢退到他们身后，看这两拨突厥到底要做些什么。乌兰走着看着买着，达忽尔的双手很快就占满了，他买了个藤篮子，把东西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