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眼
沉地盯着他：“那是我该担心的事
，你不用在我李二耳边吹这邪风。你又不是我媳
，她可以吹枕
风，你算个什么东西。丑话说在前，我是不在乎你们那些狗
倒灶的谋划，但这不意味着你可以当我是傻子。”
崔东山笑眯眯道：“得嘞，好心当成驴肝肺，李二大爷您怎么心好怎么做，我是不管了。”
李二笑道：“不过还是要劳烦你跟李槐说一声，就说他爹出去给他们娘仨买点东西，晚点回书院。”
茅小冬忧心忡忡道：“慢行一步。实不相瞒，这次风波，我确实别有用心，希望借此机会，真正给孩子们一个安心求学的环境，不愿意大骊和大隋之间的争斗波及山崖书院。我本打算近期就会亲自走一趟皇宫，跟高氏皇帝来个一锤定音……”
李二摆手道：“老先生，那是你们书院的事，我管不着。我这次去皇宫，是我李二家的家事。反正我答应绝不会给书院带来麻烦，这一点，老先生您可以放心。”
茅小冬苦笑道：“说句难听的，你在皇宫闹得越大，其实对书院反而越好。但是单枪匹马杀
一座王朝的皇宫，实在太过凶险，如无必要，完全不用这么强硬蛮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我这个当书院副山长的亲自去跟大隋皇帝说清楚，让他给那些家族施压。如果到时候你李二还不满意，再出手不迟，如何？”
李二摇道：“老先生的好意，我李二心领了。但是我方才说了，这是我家的家事，作为一家之主……作为家里的男
，李槐他爹，我靠拳能够解决的事就自己解决掉，不去想那么多。”
茅小冬不得不对崔东山使眼色，希望这个巧舌如簧的家伙能够周旋一二，别让局势走到死局的尴尬境地，只可惜那家伙打定主意坐在山看大水。茅小冬叹了
气，只得转移话题，问了一个他一直好的问题：“齐静春在小镇教书，成天对着一群蒙学孩子，过得如何？”
李二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老会问这个，略作思量，答道：“还行吧。齐先生去过我家一趟，聊的不算太多。但是齐先生我是很佩服的，便是我家婆娘那么泼辣……那么不太好说话的，对齐先生也是赞不绝，开玩笑说她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保管改嫁，后又可惜我家闺
年纪太小来着。”说到这种糗事，汉子竟然还笑得挺开心，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李槐有齐先生这样的先生，才是最大的福气。”
由此可见，对于读书齐静春，李二是发自肺腑的推崇。
那次媳给挠得满脸是血，而那个家族恰好又是有山上仙做老祖宗的，李二一怒之下，背着家偷偷离开骊珠
天，去了一趟山里，从山脚一路拆上去，连祖师堂都给拆得稀
烂，从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连名字都没报，拆完扬长而去。
那一场架，打得半个东宝瓶洲都侧目咂舌。
在李二返回骊珠天的小镇后，齐静春登门了。
齐静春作为李槐的先生，李二对他本来就尊重，所以事先打过招呼。事后齐静春登门拜访，李二其实有点不知所措，就怕这位学塾先生从此对李槐的印象不好。当时家里有点散酒，差劲得很，李二都没好意思拿出来丢现眼，结果齐静春主动要酒喝，两就在院子里一一碗，各自坐在小板凳上。所谓的“桌子”，其实还是一张椅子将就的，上面搁着一碟自家腌制的酱菜和一碟盐水花生。齐静春聊过了李槐的课业况，笑道：“强者拔刀向更强者，你跟我一个兄长朋友很像。”
李二是个不会聊天的，闷闷道：“我没刀。”
齐静春喝了酒，道：“那就是强者出拳向更强者？”
李二当时那是真的紧张，不光因为对方是什么坐镇此地的儒家圣和自己儿子的先生，而是自己师父六个字的评价：“有望立教称祖”。
他的那种紧张并非畏惧，而是诚心诚意的佩服。天大地大，武道越高，修为越高，就会发现更高处的某些行走得何等了不起。对于这些形单影只的伟岸背影，李二哪怕不怕天不怕地，一样愿意拿出足够分量的敬重。
所以李二那个时候只得有什么说什么：“这个勉强沾点边……孩子打架，我总不能出手，可是找一找他们身后的老祖宗掰扯掰扯，不难。”
齐静春拿碗跟他碰了一下，笑问道：“这次出门，感觉如何？”
李二摇道：“名蛮大，听上去咋咋呼呼的，结果就没一个能打的。”
说到这里，李二讪讪笑道：“酒不好，齐先生，对不住了啊。”
齐静春却是一喝光了碗里劣酒，望向远方的夜色，色恍惚，眯眼笑道：“好喝。我年轻那会儿经常喝这样的酒水，而且脾气比你可差多了。”
最后李二知道，哪怕齐先生是真的想喝酒的，仍是故意给他留下了半壶，执意起身，对他说道：“我不敢说能把李槐教得多有学问，但是一定会让他做个好，心
不比他爹差，这点李二你可以放心。”
李二跟着起身：“齐先生，这就足够了！”
李二将齐静春送到家门，看他独自行走在巷弄，背影落寞，孤孤单单的。
最后一次见到齐先生，是李二偷偷躲在杨家铺子侧房。那天下着雨，小街上齐先生撑着伞，伞本来就不大，还倾斜给了那个叫陈平安的泥瓶巷少年。两聊着天，先生侧身低下，满脸笑意；少年侧身仰起，笑着说“好”。
李二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不……孤单的齐先生。
此时此刻，在异国他乡的东华山之巅，李二看了看身边少年和那位老先生，笑了笑，说道：“天底下的读书，就没一个比得过齐先生。”
李二想到了齐静春，想到了陈平安，最后想到了自己儿子李槐。
这个男心胸之间激
不已，只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如此，那就打！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当年欠齐先生半壶酒，得痛痛快快跟打一架，再喝！
李二并不高大的身形在东华山这一边
起，轰然掠空而去，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度，横跨半座京城，落在大隋皇宫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