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向最坏的方面去想。当孩子生下来后，她还在幸福的憧憬着狄咏以后会给他们的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将来是让他学文还是习武？
但是孩子满月后，当清河无意中翻出一张过了时的《秦报》之时，才发现，原来天地早就坍塌了。狄咏每个月都一封简短的家书，中间停顿了一个月，但之后立即补上了……清河重新检查这些间短的家书之时，才发现原来都是石越专门找
模仿狄咏的笔迹写的。
在清河的
问下，梓儿终于告诉了她事实。
也许是事
其实早已过去，清河甚至都没有哭泣。但是她心里面要忍受的痛苦，却不是外可以想象。皇室与石越夫
，的确是在煞费苦心的保护自己，但是她为什么就没有资格第一时间知道自己
的丈夫的死讯？
现在，她连痛不欲生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又有新的责任——她要抚养自己的孩子。
一向被视乖巧懂事的清河，默默承受了痛苦。但是直到现在，她没有完全接受狄咏已死去的事实。有时候做事时，突然就会觉得，狄咏正站在她身后，默默地望着她。但等她回
，却是空无一物。
很快她接到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的懿旨，回到京师，与柔嘉一道住进了静渊庄。失去了丈夫，至少还有亲，还有一向宠自己的太皇太后。
但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太皇太后，又将要弃她而去。
在别眼中，曹太后是贤明的太皇太后，
擅权术的
，反对新法的顽固老太太……但是在清河的眼中，曹太后始终是疼自己的祖
。皇室的确有勾心斗角，有尔虞我诈，但是世间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家族，不都有同样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么？
这些，并不能阻隔亲的存在。
大宋的皇室，与一个普通的大家族，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清河也许并没有自觉的意识到这些，但是她的心里，却的确是宽容的对待发生在宫廷中的事。她的确是“乖巧”，她懂得世故，但是她自己并没有陷
所谓的“世故”当中，她的“乖巧”，是因为她的理解与宽容，还有她对亲的珍惜。
但，这不是外所能理解的。
在带着成见之后，她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只会被视为有心计，处世圆滑。所有，没有几个会真正相信她的悲伤，她的痛苦。
接连失去两个至亲的的痛苦。
“十一娘。”蜀国公主轻声推了推清河，宋朝的公主，有刁蛮任
得让瞠目结舌的，也有温柔贤淑得让不可思议的，但却没有一个公主让感觉到可恶——蜀国公主就是属于那种温柔贤淑得简直不象一个公主的子。“你去休息一会吧。你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先回静渊庄看一眼孩子。”
清河摇了摇。她几天前就进宫侍疾，的确很挂念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本来就没什么母
，孩子是由母喂养，柔嘉也懂事许多，至少可以放心得下。她没有机会陪狄咏走完最后一段，至少希望陪着太皇太后走完最后的生。
蜀国无奈地望了她一眼，在心里叹了
气。她不知道是该羡慕清河，还是该同清河。
殿外。满眼血丝的赵顼红着眼睛向侍立在阶下的文彦博、吕惠卿几个辅臣下达诏令：“明天罢朝一
，朕拜谒景灵宫，卿等分别向天地、宗庙、社稷祷告。”
“遵旨。”
“陛下放心，太皇太后吉自有天相……”
赵顼点了点，却没有听完这句话，转对李向安说道：“召翰林学士张璪觐见。朕另有旨意，今学士院锁院。”
“遵旨。”李向安接旨去了。
文彦博与吕惠卿等都将低了下去，这些心里都知道，学士院锁院，皇帝多半是准备大赦天下了。只是皇帝显然也是在心神不定，本来这样的举措，自是不宜当着众多辅臣的面说出来的。万一事先泄了密，岂是小事？
文彦博在心里暗暗记着在场之的官职与姓名，预备着万一。这位三朝元老、枢密使，时时刻刻都不忘以国事为重，他没有时间为曹太后的即将离世而悲痛，虽然文彦博很惋惜大宋即将失去一位贤明的太皇太后，但是事实无法挽回之时，他也会坦然接受。文彦博心里真正担心的，是太皇太后在此时逝世，而种种迹象表明西夏似乎又将有千载难逢的机会，为这一刻准备很久的宋朝，会不会因为国丧而丧失这次机会？墨绖用兵，毕竟是犯忌之事。
但这一切，文彦博当然只敢压在心底。
果然没有出乎众的猜测。十五祷福之后，紧接着，皇帝就颁布了德音，宣布大赦天下，天下囚犯，死罪减一等，流罪以下全部释放，希望这些功德能够为太皇太后换回一些阳寿。
但是生死的规律，虽帝王之尊，又无法改变。
太皇太后在病榻上昏迷了六天，中间只有短暂的苏醒，到了乙卯，即十月二十，太皇太后却突然清醒过来。
所有都知道，这已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曹太后带着几分疲惫环视榻前诸，“哀家想和官家说几句话，其余的先退下吧。”
众应声退下，很快，寝宫内只剩下曹太后与皇帝。
“哀家很快要去见仁宗了，大宋有官家这样的皇帝，哀家很放得下心。”曹太后的语气很达观，“曹家是功勋之家，家产丰厚，哀家死后，陛下不必赏赐。丧事能简则简，不必铺张。百姓戴孝一，一即可，不要过于扰动百姓。孝道不在这里，哀家愿官家学汉文帝。国家要花钱的地方正多……”
“娘娘……”赵顼不由得哽咽起来，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上，说不出来。
“死生有命，何必悲伤。”曹太后甚至微微笑了笑，她说话还是很吃力，甚至有点断续，但是眼神却很清沏，“只要官家时时体验百姓疾苦，善纳忠言，做个好皇帝，哀家死了，也很高兴。”
“娘娘放心，朕一定会做个好皇帝。”
曹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司马光……范纯仁……是社稷臣……官家当倚赖之……祖宗遗训……莫、莫让石越没了好结果……”
“朕记得了……”赵顼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告诉十一娘，哀、哀家知道她的苦、苦……”曹太后的话终于没有说完，她的手臂无声的滑下，双眼永远地闭上了。
哭声从慈寿殿中传出，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汴京城。
熙宁十二年冬十月乙卯，太皇太后崩。诏易太皇太后园陵曰山陵……辛酉，命王珪为山陵使……
[记住网址 龙腾小说 ltxs520.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