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便换了一副笑容道：“客
既然通军务，若是要这套襄敏集自己看，随便给几个钱拿去就成了，也算是此书有了知音。当初书放到这儿寄卖的时候，别就付过钱了。”
“这书我家里就有一套，还印了几套送，倒是不好意思占你这个便宜。”
徐勋笑吟吟地说了一句，随即便看着那脸色有些变化的老掌柜说道：“我刚刚之所以进来，是见到门前那块招牌上的河朔雄风四个字，实在是非同一般的好，没想到进来之后就看到了王太傅的襄敏集。我只想问一句，那四个字可是王太傅亲笔？”
曹谧见徐勋竟然这样联想，一时眼睛瞪得老大，而那老掌柜则是更加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儿便慌忙摇
道：“不是不是，我是什么牌名上的，怎可能会有王太傅亲笔题匾？”
“哦？既然如此……曹谧！”徐勋突然开
叫了一声，见曹谧迅速快步走到自己眼前，
躬下身去，他就淡淡地说道，“我记得我这一次带来了一幅王太傅亲手写的条卷，你去赶紧取了来，到这里比对比对！”
眼见曹谧答应一声就要走，老掌柜这才一个闪身突然拦在了曹谧跟前，眼睛却死死盯着徐勋问道：“这位公子，你究竟想要
什么？”
“不什么！承认是王太傅的旧属，莫非你觉得这辱没了你？”
“你……”那老掌柜陡然之间怒发冲冠，双目圆瞪，一时
光湛然，可见徐勋寸步不让与其对视，过了许久，他便颓然叹了一气道，“公子不要开玩笑了，我如今风烛残年守着这一家旧书肆度
，若再说是王太傅的旧属，岂不是辱没了太傅一世英名？”
徐勋不过是兴之所至诈一诈，此时见对方自己承认了，他不禁眉一挑道：“这么说，你真的是王太傅的旧属？”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自打王太傅逝世于甘州，部属一一散去，我一个区区百户算得了什么，便索
告病暂解军职，自己拿着当年同僚凑钱印的二十套襄敏集，到这宁夏城里开了一家旧书肆。这么多年了，也就是卖了十几套而已，还剩下这么多无问津。”
老掌柜摇了摇便黯然回到了刚刚的位子坐下，喃喃自语了几句，他方才抬起斩钉截铁地说道：“公子既说家里有王太傅的书，还印了两套送，想来必然是世家贵介子弟，何必戏耍我一个风烛残年的废？只是我有言在先，那河朔雄风的四个字牌匾，纵使天皇老子来，我也绝不相让，倘若你打这个主意，那就是找错了！”
“你既然在此，我要牌匾何用，那岂不是买椟还珠？你刚刚既然提到镇远关，我不便要去那儿探查，你可愿同行？”
“镇远关！”老掌柜闻言一愣，一字一句地重复了这三个字，紧跟着才站起身抬起来，神
凝重地问道，“敢问公子究竟是何？”
“至少不是会为了区区调拨转运的缘故，就打算把一座雄关弃之不顾的！”徐勋微微一笑，这才又添了一句，“想来倘若王太傅在世，还会多问你一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自然能！”
那老掌柜终于一把揪下了上的毡帽，恶狠狠地答了一句，旋即竟是转身径直往里间而去。曹谧愣了一愣便要追，却被徐勋一把伸手拦住了。
“大，他不会是虚言应付你两句然后跑了？”
“不会，他既然跟过王襄敏那样的一世豪杰，就断然不会做这种不
流的事。只要答应了，待会必然就会出来，耐心等一等，我应该不会看错。”
主从两在旧书肆中等了好一会儿，里终于出来了一个。乍一看，曹谧几乎认不出那便是之前胡子花白的老掌柜，却只见其那一身羊皮袄换成了一身已经洗得发白的黑色军袍，下穿着厚实的乌皮靴，腰上挎着一绣春刀。看到这样一把等闲只赐锦衣卫的佩刀居然出现在一个外身上，徐勋便知道自己今天的收获异常丰厚。
“卑职宁夏前卫百户莫峰，敢问大名姓！”
见对方行了军礼之后便直截了当地如此相问，徐勋这才含笑答道：“奉旨巡阅西北诸边，平北伯徐勋。”
直到跟着徐勋一路回到了关帝庙，莫峰仍是觉得脑袋迷迷糊糊，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看着众多军将在偌大的关帝庙中进进出出，秩序井然，就连一个高声咳嗽的都没有，他便渐渐相信了事实。因而，等到徐勋唤了他进一间屋子，他便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
“你从前在王太傅麾下是做什么的？”
“卑职专司哨探。”莫峰直言答了一句，见徐勋似有踌躇，他便开说道，“王太傅昔最重哨探，常言如果哨探不利，一易遇伏折兵，二易劳师无功，三易费大师而得小利，所以，王太傅最重哨探和间者。当年我一次风雪夜哨探回来，正值王太傅围炉饮酒，众
环列在前弹奏琵琶，陈明敌之后，王太傅不但以金卮赐酒，随即更是赏之以金卮，又赐了一名美貌姬给我。而且当年王太傅麾下，不止我一得有如此恩遇。所以，哨探虽是最危险的事，但从上至下无不效死命！”
这简直是古豪杰之士笼络心的手段，如此做派，怪不得功高赏薄，士林轻之，并不单单因为王越先后和汪直李广等相
——试问倘若朝中用赏功能够公道一些，王越一个正经进士出身的文官，何至于去和两个权阉眉来眼去？
可惜了……复河套，置哈密，原本已经几乎做成的事，结果一二十年之后，边关形却更加糜烂了！
“我不敢和王太傅相提并论，但在用上，我却自信还能够不拘一格。我明便去镇远关，你且留下我帐下听用，我拨十个小校给你。你不要小看了他们，此前虞台岭大败后的那连场大捷，便是他们跟着泾阳伯和我一路拼杀出来的。曹谧，你先带他下去休息，然后去传宁夏游击将军仇钺！”
徐勋此前说要先在宁夏城中四下巡视一圈，接下来才会去镇远关等地，总兵府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大气，因而哪怕徐勋征用了关帝庙，而不是在总兵府中住，姜汉也没太在意。可这天傍晚，但仇钺匆匆来报徐勋次就要去镇远关的时候，他就有些傻眼了。镇远关虽是宁夏北面第一关，可由于地势太过险要，又没有太多油水，素来是个苦差事，镇守其中的百户二十年都没换了，所以如今守军数越来越少，甚至没法勾补，黑山营中更有猫腻。徐勋若要去访查，还得立时安排弥补一下，可谁想这一位突然明就要去！
“廷威，镇远关的形你是知道的，若是平北伯动怒，你千万规劝两句。”此时此刻，姜汉只能往这方面考虑，亲切地拍了拍仇钺的臂膀，随即便沉声说道，“我回和庆王商量商量，等平北伯回来再看看如何弥补。”
“是，末将先行告退了。”
出了总兵官邸，仇钺只觉得一个两个大。杨一清对他有知遇提拔之恩，因此及彼，也是徐勋变相提拔了他，而总兵府上下不少都是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总不能坐视这些事发之后被一概撸下去——若平常的钦差自然不会如此激进，但问题在于，徐勋做事实在是让他捉摸不透，竟不知道这几乎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少年权贵究竟在想什么。
而让仇钺去转告总兵姜汉自己要去镇远城的事之后，徐勋便又招来了叶全。见脸上满是之前没做成事的惴惴然，他便吩咐道：“叶全，你如今可有什么夙愿？”
“夙愿？”
“就是想做却又一直做不成的事。”
叶全闻言一愣，犹犹豫豫老半天，他才结结
地说道：“卑职一直想让祁老三接了卑职的位子，调回西安府养老……卑职能耐低微，所以就这么一点微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