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皇上，这事虽惨，可朝廷屡次下令严禁，说到底都是那些愚夫愚
自作自受。如果皇上体恤，拨几十石米赈济一下……”
“不可，赈济这些
，用什么由
？此等不肯用心务农做工，只想着自宫求进媚上的，纵使死了也是活该，赈济这种，让那些一年到辛勤耕种的
何以堪？”尽管刚刚才对李东阳说过自己不开
，可此时此刻，王鏊终于忍不住了，说着说着竟已经是声色俱厉，“成化年间曾经有过旧例，此等锦衣卫执而杖之，满五十编发海户充军。若有再犯，本身处死，全家发边远充军。都是因为之后律例逐渐宽松，方才纵容得这些变本加厉！”
刘瑾本来就看不惯当初和韩文一块上书的王鏊。如今见此
阁之后还和自己作对，声声说什么律例，就差没指着鼻子说是他纵容的了，他不禁大为愠怒，一眼瞪过去就皮笑
不笑地反问道：“王阁老虽说号称穷阁老，可小时候家里既然还能读得起书，足可见这穷字还没到底。你哪里会知道一家三只有一能吃饱，其余两个不得不卖了给别为
为婢是什么滋味？哪里会知道灾荒之年，不得不挖树皮
根，甚至为逃赋税不得不流离失所的滋味？哪里会知道当爹的亲手取了亲生儿子的宝贝，忍痛想把送进宫里求碗饭吃的滋味？”
尽管早就忘了自己小时候挨那一刀是什么感觉，但此时刘瑾接连三问之后，他就气势汹汹地说道：“所以说，有如今这惨事，也是地方父母治理无方！否则要是他们都能把地方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哪来的这等事！”
这一争，原本的重心竟是已经偏了十万八千里。徐勋见王鏊勃然色变，就连李东阳亦是忍不住了，倒是焦芳老神在在立在一旁看热闹，他这才重重咳嗽了一声。见刘瑾王鏊暂时罢战，他斜睨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小皇帝，开说道：“这些收进宫来，确实助长了民间那
邪风；可若是就这样发配边疆，不过是让路上多几具冻饿而死的死尸。就好比想当初太祖爷将贪官剥皮萱，可如今贪官依旧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照平北伯这说法，莫非就放任不成？”
“当然不是！”徐勋看了一眼满脸讥诮的王鏊，随即沉声说道，“如今这些已多，要全数甄别是不可能的，但有些却不能不律法严惩！比如，我今天奉着皇上去赵家沟时，便有一男子鞭打妻室，非要将仅剩下的一个儿子阉割后送宫中，而他前一个儿子，便是因为阉割死在了蚕室之中，可他依旧执迷不悟，为的仅仅是
后可以富贵荣华。如这等，杀了却便宜了，不如取六十斤重枷枷了，让差役鸣锣将其游街，宣其事由，让其年年不得解脱，由此警告那些心术不正的！若后再有此等，照此旧例办理！”
徐勋取这一点手，就连刘瑾也觉得应有之义，忍不住点了点，朱厚照更是一拍桌子道：“这一条好！朕恨不得杀了这个狼心狗肺当老子的畜生，又嫌便宜了他！”
“其二，那些年纪一大把却进宫无门的自宫之。街坊四邻瞧不起，亲朋早已弃之不管，不少都是群居一地等死，此等聚居京城怨气冲天，若是被蛊惑，则转瞬间就是大害。兼且请托宫中亲朋希冀宫，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发生当年乾清宫内侍刘山
通郑旺的案子。所以，从三后起，令锦衣卫东西厂内厂和五城兵马司清理京师上下，悉数逐出，不许此等寄居京城。”
刘瑾不想徐勋竟是如此严酷，可想想自己就算要拣选宫的小火者，也多半是从年纪幼小的里选，他思来想去，最后也就没出声。而李东阳和王鏊换了一个眼色，也觉得这是应有的防范之义，反倒是朱厚照出了声。
“徐勋，那你之前不是还给了兵马司的银子，让他们搭窝棚设锅子给他们一热粥喝，这会儿怎么又要赶他们出京？大雪天的，这得死多少！”
“臣出了银子，是不想让那地方变成死堆。这些留在京城，照旧是得靠接济才能生存，不能做工不能种地，只是一群等死的。这一场大雪过后还有下一场雪，今冬过后还有明冬，就和王阁老说的一样，赈济了这些多年不能进宫，却仍旧存着希望不肯自食其力的，就会让更多的变本加厉。如今宁夏甘肃延绥三镇总督杨一清正在各处要害请筑城墙，把这些悉数发去修建城墙，想来以杨邃庵的清正名声，既不会把这些当成牛马，也不会让他们继续浑浑噩噩。”
话说到这里，他方才看着刘瑾说道：“至于其三，那些年纪幼小的自宫幼童，立时让锦衣卫并东西厂和内厂清点出来，给赐诸王府，只可执役，不得升内使。纵使有为父兄贪图富贵的，王府使令前途有限，况且至亲之间从此之后隔着十万八千里，除非他们肯背井离乡去投，否则便休想借此富贵，便能绝了这条心思。”
这一条也是从前成化年间用过的旧例。李东阳等三个阁臣自然无话，而刘瑾虽觉得徐勋逾越，居然伸手管到了内臣这一揽子事上，可见小皇帝每每点，他便悻悻闭嘴不吭声。直到朱厚照欣然起身，吩咐内阁就此拟旨，随即就背着手往外走，他和徐勋一块跟上去的时候，忍不住低声讥刺道：“平北伯真是面面俱到啊！”
“说不上面面俱到，只是希望近畿少些这种事。”徐勋说着便看着刘瑾道，“虽然看似绝了好几条路，但刘公公若是对皇上说，不忍心看着自宫之越来越多，请上严禁，此后但凡想要阉割进宫的，俱得由司礼监引进，否则一概不收。想来皇上今天郁闷了这么久，一定会觉得刘公公想到他心坎里去了。当然，谷公公他们这些个有有脸的，若是招选少些，刘公公可以不计较。”
“嗯？”
刘瑾被这话说得一愣，随即立时眼睛大亮。这各家大珰都有挑选自家乡里的小子阉割后带宫的，但数目当然不能太过庞大，一二十已经是极限了。想到如果自己捏着这大权，后进宫自然而然就成了自己的门下，简直就是会试的主考官……不，会试的主考官又不是连任，可自己却能够长长久久地把持着司礼监，后进宫都得从他手底下过，别就再也别想盖过他去！
“好，好，徐老弟你真是好生妙计！”刘瑾自然不会再皮里阳秋地叫徐勋什么平北伯，当即笑吟吟地说道，“咱们自己，你还叫什么刘公公，不是早说了让你叫老刘么？这法子好，俺立时三刻就去禀报皇上，想来皇上今天看了那么多惨事心中不忍，如此也会心好些。”
等到出了文渊阁，辞了天子，眼看着满脸兴奋的刘瑾跟着朱厚照走了，分明是预备路上抑或回了承乾宫再提这事，徐勋又瞥了一眼小皇帝身后亦步亦趋低不语的瑞生，终于长长叹了一气。
自宫之也是，也是确实可怜，他并不是不同，可他没法子杜绝这个制度，却不能因为同而让这些越来越多！只是，要想这些少些，他刚刚那些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如今投献土地的越来越多，土地兼并已经远超建国初年，可要解决这种事，张居正倒是拿出了一条鞭法，可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而且不可避免地使新政数年而废。他即便有心挑唆刘瑾去冲锋陷阵，可要保长久，也得从长计议。
话说回来，此前让慧通和李逸风先后去打探的形是，那些聚居之中颇有传散各种教义，若是再听其聚居京城，转瞬之间大变就来不及了。既然下了决心，动作便要快！这种时候，只有把朱厚照拉出来！
等到出了午门，他却发现一个正在飘飘洒洒的小雪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那斗笠上已经满是一片雪白，就连漆黑的大氅亦是白了大片。他正仔细认，那一侧，随即立时快步迎了上来，不是李逸风还有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