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在北京也替老爷看过两年门，后来还是老爷恩典，把他荐闽浙总督陈老爷那里当差。也是府里
面，浙
军功保案上，陈老爷开上他的名字，现在居然汉军正黄旗参领了。此番随征南将军
贵州，路过便专程过来看望老爷，叩老爷的安。他还带了些绸缎珠宝，都是临阵俘获的，他得了不敢自用，要孝敬老爷呢。”
袁廓宇一听原是洪府保举出去立下军功的参领，也不以为意，既是拜过年，又提醒过洪承畴，便也不便久留，当下起身告辞。
洪承畴本不想见宋文，可想此
现在也是参领了，是自家给保举出去的，算是他洪承畴的，便也不忍拂了家好意，对管事道：“看不出这
才倒这么出息了，得了意还惦着旧主子，算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且罢，你就叫他这里来见罢。”
管事应诺，出去带了宋文进来。宋文
顶袍褂，参领打扮，倒也十分气概。一进门就左右开弓，向洪承畴请了个安，随又跪下叩。洪承畴忙叫扶起，又叫管事挪了张椅子让宋文坐下，宋文哪里敢坐。
洪承畴笑道：“你如今作了官儿，也是朝廷臣子了，如何可以不坐？”
宋文谦笑道：“才微末前程，都是老爷给的恩典，才万万不敢放肆！”
洪承畴摇道：“我要问你话呢，坐下好讲。”
宋文应了两个“是，”才挨上半个
儿，算是坐了，随在怀中摸出张单子，陪笑递上道：“才靠老爷的福，打
舟山时得的，不好算什么。老爷留着赏罢。”
洪承畴接来一瞧，见上开着贡缎四十端，宫绸六十匹，金碗两个，玉杯两个，胡珠十粒，珊瑚树一株，笑道：“你得了就自己留着了。”
宋文笑道：“才还有呢。”
洪承畴随问起浙江平事，宋文道：“论起此事，都是圣天子的洪福。大前年七月里，陈大帅跟张、马两帅，三路取舟山。张帅天禄出崇明，马帅进宝出台州、海门，陈大帅总督全军出定海。明朝的监国，也分了三路兵来抵拒，叫
湖伯阮进独当蛟关，叫定西侯张名振率着张晋爵、叶有成、马龙三个总兵。阮美、阮骤两个英毅将军，遏我们南师，叫兵部侍郎张煌言、将军阮骏，率了五个总兵。断北洋的海道。”
听了这番部署，洪承畴微微点，道：“舟山倒也有，张名振也是有才
的。”
宋文附和了一句，又道：“明军不但守得严密。张名振奉了他的主子，还敢直捣我们吴淞呢。”
“哪里敢这么行险侥幸，无非借名儿逃走罢了。不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呢？”洪承畴不以为意。
“陈大帅兵到定海，先在海
试船，却被明兵突阵，夺去楼船一只，战船十只，伤掉裨将十一员。他们来船。只得三只。已经这么利害，好来好去，就是上天照应。丙寅这一天，洋里忽然起了大雾，对面都瞧不见，陈大帅就叫冒雾行船。”
“陈锦竟有这么的胆子，倒瞧他不出。”说完，洪承畴又叹气：“可惜陈锦叫贼给剌死了。”
陈锦是清廷的闽浙总督，崇德年间降的清朝，汉军正蓝旗。郑成功率军攻打漳浦、平和时。陈锦督兵赴援，战江东桥被郑军击败，率部撤往同安，不想有剌客夜其帐。一剑刺中其要害，抢救不得而死。死后，清廷追赠他为兵部尚书。
陈锦也算是提拔自己的恩，宋文当然也跟着说了几句遗憾的话，然后又接着说道：“当
大兵行抵蛟门，雾就淡了下去。明兵守陴的觉着了，正要开仗，洋面上忽地驶出三五十只海船，扯着大明湖伯阮旗号，船上水兵，趁着风势，飞掷火球。我们兵船，险些被他烧着，巧不过这时竟会转风，他们自己的船竟烧起来。经这一下，才把舟山攻了。监国的老婆张妃连他的臣子什么大学士张肯堂、礼部尚书吴钟辔、兵部尚书李向中、吏部侍郎朱永佑等，大小官员一百多个，没一个肯降的。”
“难得这些明朝的忠臣了。”
洪承畴叹了气，想想自己，再想想这些，心下直觉一团火烧。
“张名振听到舟山城，竟要投海自尽，经他主子亲自劝慰，才住了，这会却是听说去投金厦的郑寇了。”
洪承畴道：“张名振已经病死了。”
“张名振死了？”
这个宋文倒是不知道，他又说了些在军中的事与洪承畴听，见洪承畴听得欢喜，突然起身跪在洪承畴面前道：“才其实是有一件事要恳求老爷做主。”
“何事？”
洪承畴大是惊异，宋文已是汉军参领，也是高品武官了，如何还有事求到自己上，莫非他不愿随征南将军赵布泰南下？若是此事，倒是有些麻烦，毕竟军令已颁，他如今又无了节制三军之权，调动上面可是棘手。
宋文却不是说调动之事，而是道：“才遭了一件命事儿。”
“怎么又遭起命事儿来了？”洪承畴大为皱眉。
“才家里，新得一个丫。这丫原是明朝王侍郎的
孩子，长的十分俏俊。才怜她是忠良后裔，待到她跟自家孩子差不多。王侍郎是谁？”
“就是鲁监国的臣子兵部侍郎王翊。陈大帅三路取舟山，他在奉化地方，招兵勤王，被团练兵捉住，解到大营。陈大帅亲自审他，倔强得很，陈大帅传令箭
死。真是铁汉，箭得刺猬一般，尸还不仆。直待被大斧斫掉脑袋儿，才倒下的。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照例要给披甲为。才见这孩子可怜，便求了陈大帅恩典把此赏了才。这孩子，聪明得很，就不过
儿烈一点，一直跟着才，才也真是将当亲闺养。老爷也是知道，才一直没有聚妻，乃是光棍一条，这回奉令要往西南，留这丫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就藏在军中叫她扮了男装一起带着，哪想叫征南将军的戈什哈瞧见了，问才要。”
“那戈什哈问你要这丫做么？”
“那戈什哈要这孩子作妾去，才没法，只得跟这孩子商量。”
“这丫可曾答应？”
“答应了倒没有事了。她说自小儿许字黄宗羲儿子，找不到故婿，愿终身不嫁。”
“倒是个贞烈子。”
“才告诉她，那戈什哈是满州，很得征南将军宠信，才虽是参领，可是汉军，不及他满州，所以不敢拗他。你不肯，不就作难我么？谁料这孩子，听了才的话，竟拔出佩剑来，突然白刎而死。那戈什哈晓得了，说才不舍
死丫，要跟才过不去，往赵布泰将军那里去告了才，说才在军中私藏眷。赵布泰将军要将才正法，幸得军中同僚相告，才急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求到府里来求老爷救才一命！”
宋文说毕，重重的给洪承畴磕了三个响，他也真是没有一点办法，若有，也不会求到这个昔故主上，实是赵布泰真要拿他的。
“此事全是你自个糊涂，军中怎么携带眷，你要老夫如何帮你！”
洪承畴哼了一声起身，那丫虽是贞烈子，死得可惜，但宋文却是咎由自取，他若不带那丫如何会有这事。尔今家满州将军要取他，叫他如何做？难道要拉下老脸去求家放过他这个昔才不成？
“老爷救我，老爷若是不救我，才可真是没法活了！”
宋文见洪承畴不愿救他，也是急了，骇得竟然嚎哭起来。
洪承畴听得心烦，正想要管事将他赶走，忽的念一动，缓缓对宋文道：“若要老夫救你，却也不难，不过老夫这却有件事不好办，你手下可有
能信之？”
“老爷？”宋文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