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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倒豆子一般，将事
的原委讲出来：原来他们家别无他业，靠着一个工场，几张织机为生，但由于他父亲是瞎子，素为祖父不喜，所以向来偏
他叔叔，将工场
给叔叔管。而他叔叔更是刻薄，一个子儿都不给没有劳动能力的父亲……
与叔叔家悬殊的贫富差距，让这少年十分痛苦，便把这笔帐都记在偏袒叔叔、歧视父亲的祖父身上，祖孙俩关系极为恶劣，最终有一天，在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用自己削尖了木剑，从背后袭击了祖父。当时家里只有他父亲一
，发现此事可吓坏了，但为了儿子，就想出了替罪的办法。
沈默这才让将那黄七带回，见儿子已经全盘招，黄七也没法再隐瞒下去，将代替儿子顶罪的事实供认不讳，最后俯首泣曰：“大，都说是子不教父之过，请大看在孽子还未成年，不懂事的份儿上，饶他一条
命，惩罚我这个教子无方的父亲吧。”
沈默看一眼那面如死灰的少年，沉声：“案已明，暂且将此父子二收押，今
公审到此结束，结果待本官斟酌后，择宣判。”说着意味
长的看那黄十一眼，一拍惊堂木道：“退堂！”
众虽然意犹未尽，只好一齐跪送府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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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押房中，沈默、王用汲、归有光三对坐，归有光笑问道：“大怎么确定是那黄七的儿子呢？”
上首大案后的沈默，已经除下官服，换一身大襟、右衽的淡蓝色便袍，啜一
香茗道：“那是凌迟之罪，若不是为了骨
至亲，谁愿意代受过？”说着搁下茶盏道：“昨天过午叫来了死者的
儿，也就是黄七的妹妹，我详细询问了他们家的关系况，就猜测真正的凶手是他的儿子，所以今天故意让他们生离死别，一看那少年不自然的举动、不符常理的神，我心里就有了谱，再趁他心神不宁之时追问，自然水落石出了。”
“大英明！”两心服服道：“我等所不及。”
“不要说这个，”沈默摇摇
道：“先说说这个案子该怎么判吧？”
“按大明律，杀害祖父母者，与杀害父母同罪，当凌迟处死……”王用汲道：“又有‘凡知同伴、欲行谋害他、不即阻当救护、及被寒后、不首告者、杖一百。’”一顿一顿道：“所以下官的意思是黄七杖一百，就不追究他代顶罪的责任了……毕竟虎毒不食子，父亲想保护儿子，也是之常。”
“说的好，”归有光道：“我赞同润莲这一判。”
“那他的儿子怎么判？”沈默问道。
“这个……”王用汲踌躇道：“他马上就十四岁了，‘恤幼’这一条，已经不能适用了，所以没有轻判的理由。”
“看来你是支持凌迟？”沈默道。
“是的。”王用汲点道：“这是伦大罪，如果不从重判决，难以平民愤，彰教化。”
“震川公呢？”沈默问归有光道。
“下官基本同意润莲的看法，”归有光寻思片刻道：“不过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用凌迟似乎有些不妥……念其年幼，判个绞刑吧。”说着沉声道：“这个案子已然如此，报去省里，按察司定然会加重判决，最后应该会是‘斩立决’。
说完，与王用汲一起问沈默道：“大怎么看？”
“其罪可恨，其可悯……”沈默摇又叹息道。
听了沈默的话，王用汲道：“大，那
戾少年如此灭绝，万万不能宽恕，也无法宽恕的！”
“我知道！”沈默沉重的点点道：“但一命换一命就可以了，就不要把他的父亲也赔上了，吩咐他们行刑时棍子落轻点。”
归有光道：“大，您就是要救，也不能用这法子啊，不然外只会以为是下面同黄七，反倒会觉着您过于严厉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就杖三十吧。”沈默点道：“让他们不要伤。”
“这样可以。”归有光点道。
“还有，”沈默道：“根据黄七的妹妹反映，其实他们父亲早就不管账了，都是黄十的媳
管钱，而对黄七一家苛刻的，恰恰就是黄十的媳，这又每每以‘父亲不许’为借，不给黄七应得的生活费，还挑唆父亲与黄七的关系，结果导致父子关系越来越僵，让黄七的儿子信以为真，误将祖父当成了仇。”
“说起来这个悲剧，离不开黄十和他的作孽。”说着指节轻轻一扣桌面道：“不能让他们得意，否则以后哪有黄七的活路？”
“就算这个说法是真的，“归有光道：“我们也没法治他们的罪，只能谴责一下罢了。”
“谴责有什么用？”沈默沉声道：“等着吧，过上十天半个月，他们自己就该把把柄送上了。”说着小声道：“派盯着黄家，一旦黄七的老婆被撵出来了，就把她找来。”
“大……”归有光老于世故，仿佛有所醒悟道：“您要钓鱼吗？”
“不错。”沈默翻翻白眼道：“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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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再次过堂，待苦主黄十在堂上站定，沈默刚要带犯，外面登闻鼓响。
沈默停止审案，命将击鼓之引进来，那黄十一见那来，不由变了脸色，心说：‘这来
什么？’来者正是刚被他撵出家门的大嫂！但是嘴
到现在还没消肿，打死他也不敢多嘴。
沈默问她是什么，所告何事？
哭道：“民黄李氏，状告叔叔黄十一家，将我无辜赶出家门。”
“可有此事？”沈默问黄十道。
“她男和儿子都犯了罪，收了监。”黄十道：“她还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黄家住下去？”
“哦，”沈默颔首道：“是这样子，那好吧。”说着一拍惊堂木道：“带犯黄七。”
黄七便被带将上来，沈默便宣判道：“黄七，你包庇弑祖凶手，并妄图替其顶罪，按律当杖责一百，然父子之乃是之大，你身为父亲，愿代子受过，也算有可原，故再减为杖三十，你可有异议？”
如此轻判，黄七自然没有异议。
沈默又看向黄十道：“待行刑之后，你哥哥便可以开释，你还不想让他夫妻两个回去吗？”
黄十知道不能硬抗，便退让道：“可以。”
沈默又问道：“你父亲可留下遗嘱？”他敢打赌是没有的。
“什么遗嘱？”黄十懵懂道。
“看来就是没有了，”沈默沉声道：“来，把黄家的财产清单呈上来。”
衙役便将一张纸呈到大面前，沈默看一眼道：“你家共有宅院两处，织机九台，对吗？”
“大，我们家就一处房产，”黄十脸色蜡黄道：“织机也只有五台呀。”“大胆！”沈默一拍惊堂木道：“你们两公母瞒得了那糊涂老爹，还想瞒过本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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